揭傒斯

揭傒斯

揭傒斯(1274~1344)元代著名文学家、书法家、史学家。字曼硕,号贞文,龙兴富州(今江西丰城杜市镇大屋场)人。家贫力学,大德年间出游湘汉。延佑初年由布衣荐授翰林国史院编修官,迁应奉翰林文字,前后三入翰林,官奎章阁授经郎、迁翰林待制,拜集贤学士,翰林侍讲学士阶中奉大夫,封豫章郡公,修辽、金、宋三史,为总裁官。《辽史》成,得寒疾卒于史馆,谥文安,著有《文安集》,为文简洁严整,为诗清婉丽密。善楷书、行、草,朝廷典册,多出其手。与虞集、杨载、范梈同为“元诗四大家”之一,又与虞集、柳贯、黄溍并称“儒林四杰。” 

生平

  揭傒斯幼年家境贫苦。其父揭来成是宋朝的一个“拔贡”,母亲黄氏。5岁从父就读,刻苦用功,昼夜不懈,十二三岁博览经史百家,至十五六岁时已是文采出众,尤其擅长诗词、书法。年纪差不多的人,均敬佩他,拜他为师。

  揭傒斯青年时期,远游湖南、湖北,讲学谋生,直至39岁。一些名公显宦很器重他,湖南宣慰使赵琪素把揭看作“知人”,说他将来必为“翰苑名流”。湖南宪使卢挚、湖北宪使程钜夫也非常赏识他。程钜夫称揭傒斯为“奇才”,把自己的堂妹许配给他为妻。

  元皇庆元年(1312年),程钜夫(字文海)在朝做官,其公馆设在宫廷门前。揭傒斯常居馆内少出,执主宾之礼十分谨慎,很少有人知道他是程钜夫的肺腑亲戚。那时元代开国遗老尚在,听说程公有佳客,都想见识见识。程钜夫只得引见。他们从交谈中发现,揭傒斯论文时意象飞动,气势豪放,论政时骋议驰辩,理正辞严。大家认为揭傒斯才华横溢,是国家栋梁之材,纷纷向朝廷推荐。知中书李益,看了揭傒斯写的《功臣列传》,赞叹不已,“这才是修史书的名手笔啊!别人修史不过是誊抄其它版本的史书而已!”。程钜夫的莫逆之交,深受元廷敬畏的集贤大学士王约(字彦博)力荐说:“与傒斯谈治道,大起人意,授之以政,当无施不可。” 

  元延祐元年(1314年),揭傒斯由布衣授为翰林国史院编修。三年(1316年),升应奉翰林文字同知制诰。四年(1317年),迁升为国子助教。六年(1319年),朝廷提升揭傒斯为“奎章阁”供奉学士。不久,又提升为侍讲学士,主修国史,管理经筵事务,为皇帝拟写制表。当时提升不能超过两级,可是揭傒斯却连进四级,直至二品“中奉大夫”,实为罕见之事。

  元天历二年(1329年),图帖睦耳在“奎章阁”内聚集功臣于弟和皇亲国戚子孙就学,要揭傒斯担任授经郎。“奎章阁”设在兴圣殿西,揭傒斯每日早起,步行最先到达,从学的公于王孙共同商议;集资为老师买一匹好马。揭傒斯听说后,自己随即购置一匹马,反复让人看,然后又把马卖了,以此举表示自己不愿牵累别人。在揭傒斯门下求学而入朝做官的人,后来大都成为国家的重臣。他们之中很少有求人声援的,都不贪图功名利禄。揭傒斯任投经郎时,图帖睦耳经常来到阁中咨访,与揭傒斯交谈,每次都对答如流。至顺元年(1331年)预修《皇朝经世大典》皇帝看到揭傒斯写的《秋官宪典》,惊讶地说:“这不是唐律吗?”又看到《太平政要》四十九章,更是爱不释手,把它放在床头,经常阅看。并把《太平政要顺》发给文武百官观赏,说:“这是我们的揭傒斯所写的,你们都得好好看看!”皇帝不直呼傒斯其名,而以“曼硕”唤之,以示亲重。

  元至正三年(1343年),揭傒斯以70岁高龄辞职回家。走到中途,皇帝派人追上,请揭傒斯回京写《明宗神御殿碑文》。写完后,他又要求回家。丞相问揭傒斯:“方今政治何先?”揭答:“养人。”丞相再问:“养人为何在先呢?”再答:“人才,当他的名望还没有显露时,休养在朝廷,使他全面了解国家政务,一旦用他的时候,他就会自觉地施展本领啊!这样就不会出现因缺乏人才而误大事的后患啊!”丞相钦佩,奉旨留下他编修辽、金,宋三史,任总裁官。丞相问揭傒斯,“修史以何为本?”答:“用人为本。有学问能写文章而不懂历史的人不能用,有学问能写文章且懂历史但缺乏道德的人也不能用,用人的根本应当把‘德’放在第一位。”并经常与同事说,“要想知道写史的方法,首先必须明白历史的意义。古人写史,虽小善必录,虽小恶必记。不然的话,何以规劝人们弃恶扬善?”故此,他自己毅然执笔撰稿,孜孜不倦。凡朝政之得失,人事之功过,均以是非衡量,不隐恶,不溢美。对根据不足的事物,必反复考证才写上,力求准确无误。至正四年(1344年)七月四日(8月12日),《辽史》修成,呈送皇帝,得到奖赏,并勉励他早日完成金、宋二史。揭傒斯深知皇帝对自己的信任,唯恐力不从心,难以完成。他吃住都在修史馆中,每天天刚亮便起床,至深夜不歇,废寝忘食。那年盛夏,揭身染伤寒,仍伏案修撰。七月戊戌(十一)日(8月19日)以身殉职。朝中官员得悉揭傒斯去世的噩耗,都赶到史馆哭悼。第二天(8月20日),中书出公钞2500缗,率先为他办理丧事。枢密院、御史台、六部等,也送了赙金。这时,有外国使节来到京城,燕劳史局以揭公故,改日设宴接待。皇帝为他嗟悼,赐楮币万缗治丧事,并派官兵以驿舟送揭傒斯灵柩到故乡安葬。揭傒斯死后葬于富州富城乡富陂之原(秀市乡水洲村对面山坡上)。追封为豫章郡公,谥号文安。《元史》卷一百八十一有传。 

  揭傒斯有两子一女,长于揭被,次子揭广阳,女揭杨湘。▲

轶事

  揭傒斯在外为官,念念不忘故乡。丰城本不产金,官府听信奸民商琼迷惑之言,招募300户人家淘金,以商琼为总领。丰城人只好散往外地采金献给朝廷,每年上交自4两增至49两。商琼死后,300户淘金人幸存不多,生存者也贫困不堪。上司责成丰城当局交不出黄金就用劳役来抵偿,丰城许多人因此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揭傒斯从堂孙处获悉此事,向朝廷详述实情,获准徼免,县人感其恩德。

  揭傒斯性格耿直,好善嫉恶,表里如一。听到某郡县有廉洁奉公、爱护百姓的官吏,讲话、写文章时,必定旁引曲喻,称道廉吏的行为,宣扬廉吏的品德。听到某官吏贪赃害民,则必定在议论时批评这个官吏,并规劝他。有一次,一个郡侯以权势要部下百姓送礼做寿,并请揭傒斯撰文记他的德政。揭傒斯痛斥说:“你的所作所为怎么样?我能违背民意违背自己的心愿为你粉饰、阿谀奉承?”此人几经贿赂都以失败而告终。而遇到善良的人求助,揭傒斯总是热情地帮助他们。有一个客人为求他写文章,送给他酬金,揭傒斯写好了文辞,对客人说:“钱你拿回去自己用吧,你的心意我已收下了。”

  揭傒斯从青年时代起就忧国忧民,写了不少反映社会现实的诗篇。《临川女》一诗描写一个世代为人佣耕的贫农盲女,由于父死家贫,母兄无力养她,忍痛要将她赶出门外的悲惨情景:我本朱氏女,住在临川城。五岁父乃死,天复令我盲。母兄日困穷,何以资我身?一朝闻密盲,与盲出东门。不见所向途,但闻风雨声。我母为之泣,我邻为之叹。我母本慈爱,我兄亦艰勤。所驱病与贫,遂使移中情。《杨柳青谣》中写道:“连年水旱更无蚕,丁力夫徭百不堪。惟有河边守坟墓,数株高树晓相参。” 揭傒斯步入仕途之后,写了大量颂圣、应制、赠誉之作,条理清晰,体制严整,阐述明达。《上李秦公书》说:“夫士志为上,时次之,位次之。农不以水旱怠其耕,商不以寒暑辍其负贩,故能致千金之产,登百谷于场,况士之志于道者乎!不逢于今,必显于后。有其时,有其位,道行于天下,天也。无其时,无其位,道不行于天下,亦天也。故士之所患者,志不立,道不明,不敢计其时与位也。……学富而得广,志勤而行实。不以摧困折辱而易其节,不以富贵显荣而改其度。天下之士,莫不厉其志、修其道,以待时之用已。”《与尚书右丞书》中说:“千尺之松,不蔽其根者,独立无辅也。森木之林,鸟兽群聚者,众材咸济也。是故自用无明,专欲无成,得众者昌,寡助者亡,此贤愚同知,古今一轨也。悬千金之赏,不患无徙木之人,市千里之骨,何忧无绝足之马?果能推诚折节,激昂鼓舞,则士必乐为用。士乐为用,何功不成?忠以出之,信以行之,忠信之人,天必佑之。” ▲

成就

文学
  揭傒斯是元代一大才子,为文简洁严整,为诗清婉丽密,虞集称其“如美女簪花”。即便社会地位、生活环境改变之后,对下层人民的疾苦并未忘怀,形诸于诗文的仍然不少。在《送刘以德赴化州学政序》中有“旬宣之道未尽,廉耻之化未兴,诟病之风未除,职教之徒臃肿腆腮”之句。在《送吏部段尚书赴湖广行省参政二十韵》诗中写道“五岭缠妖棂,三湘困绎骚。罢氓贫到骨,文吏细吹毛。麟凤饥为腰,鹰鹋饱在僚。”《千顷堂书目》载有《揭文安公集》五十卷,明初已缺十三卷。尚存古代全集本有三种:《四库全书》本(十四卷)、《四部丛刊》本(十四卷,又补遗诗一卷)、《豫章丛书》本(十八卷)。1985年6月,上海古籍出版社重新编辑出版了《揭傒斯全集》。
  揭傒斯的《渔父》、《高邮城》、《杨柳青谣》、《秋雁》、《祖生诗》、《李宫人琵琶引》等诗,都在一定程度上揭露了现实社会生活不合理的现象。尤其是《秋雁》诗,别有寄托,写出了当时民族间的矛盾。诚如《至正直记》说:“揭曼硕题雁,盖讥色目北人来江南者,贫可富,无可有,而犹毁辱骂南方不绝,自以为右族身贵,视南方如奴隶,然南人亦视北人加轻一等,所以往往有此诮。”揭傒斯还有一首《女几浦歌》,用民歌体描写大孤山下的船民,不管风浪如何险恶,总是无所畏惧,表现了劳动人民的刚毅勇敢。
  揭傒斯的散文多宣扬封建伦理思想,但也有一些可读的作品。如《与萧维斗书》、《送李克俊赴长兴州同知序》,都认为“独善其身”不是一个政治家的风度。《浮云道院记》、《胡氏园趣亭记》,反映出一种封建时代文人的闲适情趣。欧阳玄《豫章揭公墓志铭》说,揭傒斯“文章……正大简洁,体制严整。作诗长于古乐府,选体、律诗长句,伟然有盛唐风”。

书法
  揭傒斯善书法。朝廷典册、元勋铭辞,多出其手。法书肇伏羲氏,愈变而愈降,遂与世道相隆污。能考之古犹难,况复之乎,……思见圣人之治,法书之复,其在兹乎。然天下之期复于古者,不止法书也,而于是观也,则盛氏之书,其复古之兆乎。(《中国书画全书》)存世书迹有《千字文》、《杂书卷》等。▲

作者《揭傒斯》的诗文

白杨河看月

揭傒斯揭傒斯 〔元代〕

白杨河上看明月,昔人曾见今人别。茅屋数家河上村,化作三山白银阙。

波平风静棹歌来,万顷冲融镜面开。今夜江南忆游子,空瞻云汉上昭回。

茫茫万里燕齐路,北斗从横泰阶曙。黄河东逝月西流,明日南风过洪去。

大驾既还独候驿传未得和陈真人见示

揭傒斯揭傒斯 〔元代〕

供奉关山远,淹留日月长。乡书迷楚越,邻笛乱伊凉。

秋水流成字,晴云去作行。寸心悬帐殿,应似雁随阳。

题内府画应制曹将军下槽马图

揭傒斯揭傒斯 〔元代〕

曹霸画马真是马,宛颈相摩槽枥下。卓荦权奇果如此,岂有世上无知者。

朱丝不是凡马缰,天闲十二皆龙骧,曾从天子平四方。

画图彷佛馀骊黄,华山之阳春草长。

题陈所翁双龙图

揭傒斯揭傒斯 〔元代〕

爱龙画擘玄渊开,万物颠倒随云雷。龙公被发向空下,身是真龙非画者。

铁作须鬣玉作鳞,电出两目云绕身。偶然会合此何处?仰面向天天不嗔。

世间眩转空形影,倏忽变化那能省。高僧说法夜来听,谁道相逢非梦境。

牛斗苍苍风雨暮,泉阿岂识延平路。当时纵无雷焕与张华,未必终藏不飞去。

和张太一秋兴二首 其一

揭傒斯揭傒斯 〔元代〕

蓬莱宫阙赤回阑,龙虎神君禹步宽。朝咽日华当食谷,夜迎天仗识鸣銮。

露飞仙掌金茎冻,月满玄都玉佩寒。遥想西斋清似水,吟诗听到漏声残。

杂诗二首寄彭通复 其一

揭傒斯揭傒斯 〔元代〕

区区九州内,横从数千里。谁设山与河?愚者分表里。

京师天下本,万国赴如水。珠犀从南来,狗马由西止。

浩浩荆吴船,日夜行不已。生材无定所,一物孰非己。

皇天仁且广,君道亦如此。我思古唐虞,当日谁共理。

雨述三篇 其二

揭傒斯揭傒斯 〔元代〕

近闻闽中瘴大作,不间村原与城郭。全家十口一朝空,忍饥种稻无人穫。

共言海上列城好,地冷风清若蓬岛。不见前年东海头,一夜潮来迹如扫。

临川女

揭傒斯揭傒斯 〔元代〕

我本朱氏女,住在临川城。家世事赵氏,业惟食农耕。

五岁父乃死,天复令我盲。莫知朝与昏,所依母与兄。

母兄日困穷,何以资我身。一朝闻密言,与盲出东门。

阿母送我出,阿兄抱我行。不见所向途,但闻风雨声。

行行五里馀,忽有呼兄名。兄乃弃我走,客前抚我言。

我与赵世亲,复与汝居邻。闻汝即赴死,扶服到河滨。

我身尽沾濡,不复知我身。汝但与我归,养汝不记年。

涔涔遵旋路,咽咽还入城。城中尽惊问,戚促不能言。

望门唤易衣,恐我身致患。再呼我母来,汝勿忧饥寒。

汝但与盲居,保汝母女全。我母为之泣,我邻为之叹。

喜我生来归,疑我能再明。况得与母居,不异吾父存。

我今已十三,温饱两无营。我母幸康强,不知兄何行。

我母本慈爱,我兄亦艰勤。所驱病与贫,遂使移中情。

当日不知死,今日岂料生。我死何足憾,我生何足荣。

所恨天地生,不如主翁仁。谁能为此德,娄公名起莘。

以事暂如武昌发临川

揭傒斯揭傒斯 〔元代〕

江转欲无路,山回忽似围。客程秋共远,物色晚多疑。

稍稍沙鸥集,匆匆野树稀。武昌今夜梦,定有故人知。

南康夜泊闻庐阜钟声

揭傒斯揭傒斯 〔元代〕

庐山三百寺,何处扣层云。宿鸟月中起,归人湖上闻。

入空应更迥,近瀑正难分。遥想诸僧定,香炉上夕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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